不做罗特希尔德了!

“我为什么生来如此呢?”雷吉娜想,“当这些人在生活,当这些人在我身边恋爱并幸福着,我觉得他们是在杀害我。” ​​

随便存下,未完成生贺,OOC到没朋友的歌师设定叶蓝

第一章

 

月亮升起来了,把积有浅浅水洼的小路照得银亮银亮。天没黑透,极目远望,天边泛着绀蓝,隐隐几抹浓艳的霞色,好像风烛残年的妇人脸上的胭脂,固执地残留在地平线尽头。

才过去一阵黄昏雨,空气清新得很,蓝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,仿佛要把那些忧愁烦恼也随之吁出一般。这些天,他的负担实在是太重了,这个地方发生了那样诡异的事情,任谁心里也不好受,可没法子,日子还得过。他认命地沿着两边筑满民居的小道走去,芒鞋践着剩水。满月皎洁的清辉就在他的面前,在道路的末端,看似追赶可及,实则远在天边。

蓝河辨认了一会,在一座小小的屋子前停下,这屋子颇具原始风情,只有一层,屋顶是棕榈搭的。木头门敞开,连个窗子也没有,他奇怪地朝里面张望一眼,光线昏沉,一个单纯天真的漂亮女人,大约二十来岁,穿蜡染长裙,带着沉闷无聊的神情,托腮坐在唯一一盏油灯边。

“哎呀,来了!”蓝河还没来得及开口,那女人眼角一瞥,先瞧见了门口犹豫的少年,眼睛一亮,忙不迭站起身来:“叫你走这泥泞路,太委屈了,快进来,哎呀呀,先前只说是个好人,没想到是这样年轻的小师傅呢!”她满面热情,话还没说完,一阵风似地卷到门口,豪迈地将蓝河拉了进来。

蓝河其实有点不好意思,他本来开始后悔了,从隔壁寨子赶到这儿来,为了给一个一贫如洗的死者打丧鼓,但女人的亲切让他不再犹豫。蓝河进了屋,房间油腻而昏暗,给人一种窄小逼仄之感,气味也很不好闻。他叹了口气,解下自己还带着雨珠的斗笠和蓑衣,挂在石头与泥巴混合砌成的墙上,随即转过身,面对屋里那口靠墙摆的黑漆漆的棺材。

棺材是口好棺材,乌黑油滑,在昏黄的灯底下泛光,表面亮晶晶,竟不像是个棺材,像是个宝物。那看起来无比珍贵的质地,让人想起了古代人用的什么紫檀龙凤檀。棺材四角圆润,沉甸甸地摆在那里,触目惊心。

能打得起这样好的一口棺材,断断不会像那个人说的那样,是真真正正家徒四壁,没有半个钱请歌师的人吧。

蓝河益发疑惑,他没说话,抬头向女人询问地瞧了一眼。那女人被他一瞅,脸上漾起笑来,眨着眼,样子颇为无辜,好像没觉出他的意思似的。“多谢小师傅不嫌我家穷,愿意来帮忙。”她行个礼,朝棺材嫌弃地一努嘴,十分自然地说道:“这短命鬼生前爱口烟,在镇子上的烟馆子把几个钱都败光了。原本家里是很有排场的,他大概晓得自己活不久了,趁着家没败光,早早就给自己打下了一口好棺材——后来为了大烟,险些连棺材都卖了呢!”她说着,清丽的脸上露出一点悲色来:“我是他姐姐,早年出嫁,丈夫死了,家道中落,流落在此,他抽大烟落下一身病,只好来投奔我,谁晓得才几天,竟就这样没了!”

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周到圆满,几乎滴水不漏,蓝河听她这么凄切地诉说遭遇,疑惑先打消了三分,只不过他很有些想问这女人——这一片最近发现一种怪病,死了不少人,像蓝河这样的歌师买卖格外好,唱得几乎嗓子都哑,女人流落在此,不可能没有听闻,为何还要把本来身子虚弱的弟弟留在怪病频发的寨子里呢?

蓝河原本是昨天傍晚受一个男子的邀约,请他来这一家唱丧鼓歌的,春雨丝丝下得很密,那男人冒雨而来,撑一把竹柄油纸伞,他一身秋香色长衫,在惨灰的黄昏里走了来,拦住蓝河,扬起眼皮,朝他略显疲惫地一笑,说,小师傅,借一步说话。

这男人如果能理顺了头发,老老实实上点头油,换身衣裳,或许还说得上俊朗。他脸庞微圆,面容苍白,眼角细长,眼下一抹乌青,精神看上去不怎么好,倒很像个烟鬼或者短命鬼。

不过蓝河的眼神全在他那一只握伞柄的手上,那手修长纤细,但又不瘦得过分,以至于显得骨节粗大。他手背和指节上的骨,像竹子的节一样,雅观地微微凸起,如流水托落花;手腕侧边经脉淡青,并不突出,皮肤素白,浅浅的纹理脉络,像绸缎的针脚,细密地布满那双手。五指如玉,就那么不轻不重地搭在深青的竹柄上,若有若无、漫不经心地一握,指甲则是几点健康的玫红。

玉色藤蔓纠缠上了竹子,开出胭脂色的花。这真是一只令人赏心悦目的、男人的手,仿佛生来注定抚琴弄墨的手,然而男人却说,他家里有桩丧事想要蓝河帮忙,但他穷得付不起请歌师的钱了。

既然丧家贫穷,想必没什么亲朋好友来给死者守灵,自然也不需要请人唱什么丧鼓歌了,蓝河是这样认为的,但是男人撑着伞,淡淡地说:“或许这丧鼓歌不需要小师傅唱给守灵人听,而是唱给棺材里爱热闹的死者听呢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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