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做罗特希尔德了!

“我为什么生来如此呢?”雷吉娜想,“当这些人在生活,当这些人在我身边恋爱并幸福着,我觉得他们是在杀害我。” ​​

【原耽】何须魂梦觅瀛洲(四十七)

殷长玄和徐巿都吃了一惊,尤其是徐巿,没反应过来似的微张着嘴,他没有预料到昭阳湖就是董桥的下一个目的地,他当然没有预料到,就连殷长玄都没有预料到。那一瞬间,殷长玄感到董桥的想法风云变幻、神秘莫测,让人摸不着头脑。董桥是因为徐巿提到了昭阳湖,才说要去的,殷长玄可以肯定,她故意这么做,要出乎徐巿的预料,使他吃惊。她确实做到了,但她干嘛要做出这种行为呢?

“既然你想去,咱们结伴一块去。”果然,徐巿很快回答。他总算想起殷长玄的意见也很重要,一双眼睛望着他:“假如你同意的话,那就出发,不过……你应该不会讨厌那地方的?”

“什么地方……”殷长玄处于茫然之中,不知所措地道:“我其实……去哪儿都行……不过……”

他看着董桥,很希望董桥能给他使个眼色什么的,董桥却得意得很,自顾自地坐下了。徐巿将一只手放上殷长玄的肩头,脸上已经换了一副高兴的表情,口吻殷切:“你就信我吧,你肯定会喜欢的,那儿水面很开阔,沿岸的渔村就在湖边,和……东海一样。”

“既然已经没有瀛洲了,去那种地方住一住,挺不错。”徐巿说。

殷长玄看着他诚恳的模样,被他这么一说,有些动了心。另外,董桥的忽然倒戈也让他摸不着头脑,丧失了自己的主意,虽然他明白决定权在自己手里,不过一意孤行地对抗另外两人的意见,不是轻易做得出来的事情。殷长玄点了点头,问:“你以前去过么?”

这个问题刚出口,董桥锐利的眼光马上扫向徐巿,徐巿嗯了一声,十分痛快地承认了:“我从微山湖回来,经过那里,想到你们会不会在岸边暂住,就沿途都打听了一下。”然而殷长玄没有住在岸边,他们倒确实在岛上住了一夜,这真可以说非常不凑巧了,大概天意确实如此吧。

去昭阳湖的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定下了。既然决定渡过昭阳湖,不去胶州,这一天便暂时没有动身,三个人一起重新计划接下来的路线。徐巿与殷长玄久别重逢,刚好悠闲地喝喝酒,从容畅谈分别这几个月发生的事。徐巿仍然十分执着于殷长玄为何要叛教的问题,多喝了几杯之后,尤其在意,而且,他也不知道叛教的这段时间殷长玄去了哪里,对此,殷长玄仍然含糊其辞,只推说在邺京周围游荡,后来瀛洲教的势力越来越大,他便一路来到定陶,在一家当铺里做了几个月伙计,认识了董桥,不久,瀛洲教的传教士又出现在定陶,他觉得害怕,就和董桥商量着一起逃出来了。这番临时瞎编的经历徐巿竟也没听出什么不对,可见徐巿没有到过定陶。

“你呢?”殷长玄倚着桌子,问:“你又是……怎么找过来的……为什么离开那里。”

“我哪还能待下去啊,完全待不下去。”徐巿趴在桌上说:“没人为难我,大家都挺好,可我浑身不自在,董攸是下副座啦……这人真的说不上讨人喜欢。教主也跟变了个人似的……不……他没变,这么重大、关系整个瀛洲教的事儿,他还这么一意孤行,不听任何人说话,完全没变,可不是待不下去了。”

他翻了个身,殷长玄猝不及防,被他捉住了一只手。徐巿低声唤着他:“小副座,小副座,我真的想不明白,以前,瀛洲教苦难的时候,咱们三个人,还有一些其他人,咱们之间那么亲密,那么要好,我们一起干过很多事儿,你还记得么?”他打了个嗝,不好意思地一笑:“现在瀛洲教复兴啦,发展起来啦,可是以前那些认识的人,都和不认识了一样。教主成天在宫里,你走了,我甚至想,这个瀛洲教也不过是这样,还不如永远和以前那样不为人所知,大家一起住在一个院子里好……我很想去京城郊外的旧宅看看,咱们都是在那长大的,院子外面的玉兰花……你想去看看么……?小副座?”

董桥在一旁发出轻蔑的冷笑,殷长玄把他的手推开,轻轻地说:“你醉了。”

“我今天的表现不错吧?”晚上,董桥驾轻就熟地来到殷长玄房里,在他榻边万分自然地坐下,邀功似地问道。

殷长玄被她搅得无法上床睡觉,陪她一起坐在床边。董桥跷着腿,解释说:“你问他想去哪里,不就是想找个地方安顿他么?他自己又不肯说,只要跟着你。鱼台这个地方我们不能再待了,再待下去恐怕生什么变节,让他跟我们去胶州,又很不妥。现在他已经亲口说了昭阳湖好,我干脆说我们也要去昭阳湖,看那个地方很荒凉,不像会有瀛洲教的样子。你如果不讨厌,不如先随他去一趟,反正也没有说好要待多久,咱们等安顿了他,再去胶州。”

殷长玄这才完全了解董桥的打算,不禁生出几分感激,董桥的主意不错,殷长玄并不介意昭阳湖一游,他曾和董桥一起乘船从昭阳湖经过,黄昏时分眺望湖边,景色十分清寂,倘若和相熟的徐巿一同游历那里,确实会是愉快的经历。

“我看出来了,那男人好容易才找到你,肯定不会随便把你放走的。”董桥说,好像完全忘记了她自己也是非要跟着殷长玄的。“你又和他认识这么久了,要拒绝他你办不到,你连对他说话都比往日温柔些。但是,我不怎么想让他跟我们接下来一起,你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吧。”

“对,其实我不知道怎么办。”殷长玄承认了,表情有点苦恼:“他这样找我,口口声声说都是为了我,我觉得已是欠了他的,如果真的让他追随我,那恐怕我还会欠他的,我还不清了,我现在不是瀛洲教的人,不是和他一同侍奉教主的人,他还是这么热忱地对我,我该如何是好呢?”

董桥侧着脑袋,直直地望着他,半晌,深吸一口气:“你真的挺温柔的,也许是这样,他才会执意跟着你吧。”

殷长玄似懂非懂地望了她一眼,摇了摇头。

“总之,昭阳湖有水路去胶州,从那里出发也很方便。反正我们没有事情要办,现在搞不清楚鱼台还有没有其他瀛洲教的人,也不能让他知道我们要去胶州,你就先去昭阳湖,在那里和他待几天,好好跟他说,让他自己决定,留在那里或者去别的地方,当是把你这些时欠的还他了。”董桥道:“不过,他这个人,虽然说话没什么大的破绽,感觉还是挺可疑的,不能让他领导我们,昭阳湖那么大,到时候,具体要去哪儿,得由我和你说了算。”

董桥用戒备的口吻谈论徐巿,引起了殷长玄轻微的不快。他知道董桥一直把徐巿当做敌人看待,连带着和徐巿关系好的自己也显得不可靠了,殷长玄犹豫了一会,还是想转变董桥的观念,说道:“他以前和我的关系……真的很好,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他,我和他从小就在一块玩儿,他来找我,我很高兴。我相信他不是害我。”

“我不记得啊,还是你告诉我,我才知道他当了副座。”董桥不为所动地说:“六年前,上副座不是他,他那个时候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呢,好像连白阳法师都不是,那是什么?不记得了,是不是因为瀛洲教后来人跑光了,才提携了他?”

看来董桥真的很不喜欢徐巿,殷长玄无奈地放弃了劝说她的打算。

董桥起了身,却又转过脸来,道:“其实我理解你的想法,要是我的友人前来投靠,我说不定也相信他了。可是,正因为我和他不熟,才看得出他有些地方不对劲。我这些年见过的人多了,即使一时半会没法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他们在撒谎,但是他们的表情、神态,从他们的眼睛里,我能看出一些东西……毕竟你和他认识比较久,我和你在定陶城里才真正认识,你更相信他一些,是人之常情。我还是劝你多加留意,我也会替你留意的。”

“谢谢……”董桥说得这么通透,把殷长玄的一点心思都说尽了,殷长玄一时间反而如鲠在喉,无话可说,只有仰起脸来,勉强道:“这一路我也很感激你。他是我的旧友,我们从出生起就在瀛洲教,我从记事就和他认得,但我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。你大可以放心。”

“罢了。”董桥走出门去,打着呵欠:“为了我,也为了你自己,你还是尽快把在瀛洲教的事情全部忘记比较好。尽管我知道这很难。”

“……那么你呢?”殷长玄看着她的背影,头脑发热,站起来问道:“你呢?董桥,我一直想问,你总是做出轻松的样子,六年过去,你以前在瀛洲教的那些事情,你可以全部不在乎了么?”

董桥的手在门框上扶住,她立住了,殷长玄听见深深的叹息。他抬起头,一丝冰凉的微风吹来,叹息声如即将燃尽的烛火在风里散落,董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的一片昏暗中。

也许董桥和他一样无法忘怀过去,而正是无法忘怀,才那样提醒他吧。殷长玄恍惚地想。

第二日,他们三个人登上了渡过昭阳湖的船只,目的地暂定在济宁地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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